第25章 拿回银子

裴悠悠盯着狼狈离去的两道身影，脑海里有丝光亮一闪而过，她好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身后传来阿芙阿芙儒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阿娘，你为什么哭了，是哪里疼，我给你呼呼！”

        裴悠悠扭头，只见裴依依脸上带着愁苦，却强笑着哄阿芙：“阿娘没事，只是被风眯了眼睛！”

        小阿芙圆圆的小脸，充满了迷糊，她为什么没有感受到风儿呢？只好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去给她擦拭眼角的晶莹。

        美人落泪，总是让人心疼的，裴悠悠对这个姐姐真的恨铁不成钢，一个高门贵女，要相貌有相貌，要银子有银子，竟然把日子过成这样，被乡下来的老婆子随手拿捏，如今女儿受了委屈，她不为女儿争辩一二，却躲在角落了哭泣。

        裴悠悠心里又恼又气，恼的是姐姐是非不分，性子软弱无能，气的是老姜氏人老头昏，轻视阿芙。

        姐姐已经是成年人，不用她多说教些什么，但小阿芙还小，可不能也被洗脑了。

        她走过去抱起小阿芙：“阿芙，告诉小姨，你最喜欢什么？”

        阿芙叽咕着一双大眼睛，看看阿娘，又看看裴悠悠，在她脸颊上吧唧印了一下：“我最喜欢小姨！”

        裴悠悠恼怒的心被这个小机灵鬼给逗笑了，她脸上多云转晴，在小阿芙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柔声询问：“我们阿芙，最喜欢什么玩具呢？”

        小阿芙看看裴柔柔，又看看裴悠悠，小心翼翼道：“我最喜欢祖母屋子里的绿皮青蛙！”

        “哦？什么样子的绿皮青蛙，能和我说说么？”

        “那个绿皮青蛙，只要摸摸它，它就在屋子里跳个不停，可不可以给我再玩一天，不，半天？”小阿芙幼稚的小脸上是与之不相称的讨好。

        “哦，那个绿皮青蛙是祖母的么？”

        小阿芙气鼓鼓道：“不是祖母的，是阿爹买给我的，我们回家时，哥哥看见了讨要，祖母说，家里以后要靠哥哥顶立门户，要我让给哥哥。”

        裴悠悠看了裴依依一眼，见她愣愣的坐着没动，又询问：“那，你阿爹说什么了？”

        小阿芙落寞道：“阿爹给我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要我学孔融当最棒的小朋友，就把青蛙给哥哥了。”说完她委屈得脸都皱了，摇晃着裴悠悠的手臂：“小姨，我下次吃到梨子又给哥哥，能不能把青蛙还给我？”

        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讨要小青蛙，裴依依悲从中来，耳旁是裴悠悠大气的声音：“小阿芙记住了，以后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随意给人。

        那个青蛙既然已经送给哥哥了，我们不要了，小姨明日带你去买会叫会跳的大青蛙，还有会飞的花蝴蝶，可以下水游的黄鸭子，好不好？”

        小阿芙听得心花怒放，欣欣然跟着青碧去洗澡。

        裴悠悠坐在裴依依对面，拉着她的手叹道：“阿姊，不是妹妹埋汰你，你看看阿芙过得什么日子，一个小玩具也能让她这样，要让父亲知晓他外孙女过成这样，还不得气死！”

        裴依依听说起父亲，嘴硬道：“父亲才不会管这些小事呢，他心里只想着他的爵位。”

        裴悠悠指责的话打了个转：“阿姊，说得什么胡话，父亲日日苦守边疆，还不是为了我们三姐妹能有个依靠，你过成这样，他必然是不依的。”

        裴依依不知道哪里的执拗性子发作了，或许是不愿意揭开生活的丑陋，或许是迁怒，冷笑道：“你自小得父亲喜爱，在父亲身边长大，哪里同我和二妹，小小年纪就来到长安，婆母之前待我亲如女儿，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她要给她就是。”

        裴依依心知姐姐心中美好一时幻灭，激起了她的保护壳，不愿多和她争辩，只是提醒她：“阿姊，难道只有今日的绿皮青蛙吗，之前的糖葫芦，彩娃娃，哪次不是阿芙受了委屈，这样的例子枚不胜举，难道以后阿芙的嫁妆，阿芙的产业都被人讨要走了，你才能醒悟么？”

        面对裴依依的执迷不悟，裴悠悠是气愤的，可是她也能理解，一个本来生活中都是美好的人，你突然告诉她，其实她身边都是些不怀好意的人，她肯定是不能接受的，还好有小阿芙这个突破口，姐姐心疼小阿芙，也许会因为小阿芙作出应对的罢。

        人呐，越是被人说教，越是叛逆，她不想把姐姐逼迫太甚，退了一步笑道：“也许是我乱说的，老太太虽然偏心，但姐夫定然是最疼爱女儿的，必然不会叫阿芙吃了亏去。姐姐莫要担忧，来，我们去给阿芙洗澡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姐姐若有所思的脸庞，心里冷笑了一声，抱着小阿芙去了净房。

        她这样给苏俊杰上眼药是不太地道，只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他要是个好的，不过是空担忧一场，不值当什么。

        洗完澡，裴悠悠正和小阿芙讲着皇帝的新衣服的故事，管家来请，姑爷把银子要回来了，请裴依依姐妹两移步前院验看。

        裴悠悠心里有些小小的吃惊，竟然这么快？

        因小阿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命青碧照看好阿芙后，两人联袂前往前院。

        只见小小的前书房房门大开，点着一盏琉璃灯，下人都在院子里守着，苏俊杰一人坐在椅上，疏离的看着两人。

        裴依依有些不安，夫君这是不高兴了，裴悠悠拍拍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姐夫不喜这些黄白之物，以后就不要在麻烦他了，免得失了他文人的尊贵。”

        正在喝茶的苏俊杰面色一僵，他是不喜欢黄白之物么，他是心疼到手的利钱飞走了。

        不过，幸好开赌坊的老板明事理，把银子都兑给他了，不然这台怎么下，他还真没想好。

        他清清嗓子，用清冽的声音道：“娘子，三妹妹，三十万两银子都在箱子里了，你们点点清楚。”

        他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对着大开的窗子，微微仰着头，好似观赏夜空中的无尽星辰，夜风徐徐吹过，带起他鬓角的黑发，袍角轻轻飞舞，好一副羽然飘走的仙君模样。

        裴悠悠不得不承让，这个姐夫确实长得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这不，裴依依都凑上去，弱弱讨好：“你我夫妻，哪里要如此见外，直接给妹妹带回裴家。”

        裴悠悠喜欢的是全身腱子肉的肌肉男，对这样的弱鸡美男毫不卖账，翻了个白眼，挤兑道：“姐姐，古话说，亲兄弟明算账，生意归生意，这么一大笔钱，可得清点清楚。

        你也晓得，姐夫一向双手不沾阳春水，万一被外面那些黑心的商人蒙骗呢，所以，这银子得清点清楚，多了少了，以次充好都不成。”

        苏俊杰：“”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在裴依依忐忑的眼神中，在苏俊杰面无表情的脸庞下，裴悠悠就着微弱的烛光，哗啦打开了三口大箱子，只见里头整齐的码放着银元宝，每个都有拳头大小。

        裴悠悠的瞳孔一瞬间放得老大。

        出生平民，她只在首饰店里见过白银，而且是以细细的项链模式出现的。如今三大箱银白色的元宝，整齐的码放在大箱子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几乎要刺瞎她的眼。

        她抚着咚咚咚跳的心口，舒了口气，总算帮姐姐拿回了她的嫁妆。但这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她心里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唯恐箱子里藏了猫腻，就着昏黄的油灯，在箱子里淘了个大洞，见下面都是清一色的元宝，方放下了心。

        正要检查第二口大木箱，外面传来青碧的焦急的声音：“娘子，娘子……”

        院子里青碧头发散乱，气喘吁吁，一面跑一面喊：“娘子，阿芙全身发红，起了许多疹子，人都糊涂了……”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好好的这么会起疹子？

        裴依依小腿一软，瘫倒在地，一旁的苏俊杰扶着她，厉声喝问：“好好的，这么会起疹子，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青碧还未回答，院子里姜琴美衣衫不整，眼角发红，跑进来扑通跪在裴依依的面前，声嘶力竭痛诉：“表嫂，你要赶我回老家，我走就是，你怎么可以给旗帜下毒，如今他昏迷不醒，浑身发热，他那么小，你怎么这么狠心？

        表嫂，我错了，我求求你，给我解药，我这就收拾包袱回老家去！表嫂你饶了我吧，过继之事是姑姑想苏家有个后，不是我的心意，我也舍不得把他过继给你，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子吧，我给你磕头了……”

        一面哭一面说，一面砰砰砰把额头往青砖地上撞，瞬间鲜红的血便顺着她的额头留了下来，在她白皙清丽的脸上留下一条刺目的红，好不可怜。

        这不，苏俊杰丢下吓得脚软的裴依依，去拉她起来：“表妹说什么，旗帜中毒了？”

        姜琴美清丽的眼睛里全是泪水，看了一眼裴依依，低下头不吭声。

        裴悠悠被她那无声的一眼，看得心头火气，姐姐掏心掏肺待她母子，结果小孩一不好，就空口白牙诬赖姐姐下毒。

        裴悠悠扶着发抖的姐姐，大声喝令：“裴衷，死哪去了，阿芙生病，不跑去请大夫，在这里看人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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