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秒

“让开，塞尼斯托！”哈尔低喝道，他抬起右手，一架绿光组成的战斗机从他手上的戒指中成型，向不远处的黄色人影冲去。

        “啊呀。英勇的绿灯侠。”塞尼斯托冷笑着变出一只黄色的巨大的甩锤，将战斗机砸得往海中坠落，哈尔急忙伸手一挥让它就此消散，“你很厉害，是吧？可是你的右手看起来可不太好。”

        “我说了，让开！”哈尔说，“欺压自己的星球还不够吗？”

        灯戒持有者之间的战斗总是充满了回合制风格，灯戒的能量创造出的各种造物在空中互相碰撞、消散，照亮了一方阴沉的天空。

        “恐惧比意志更有用。”塞尼斯托大笑着摆了摆手，“我因人类对恐惧的认同而容忍了人类，甚至容忍了哈尔·乔丹——”

        一辆绿色的大巴呼啸而过，将塞尼斯托撞得远远飞了出去。但他很快便被另一个发着黄光的人影在半空中接住，哈尔恼火地抿紧了嘴角，往传送门的方向飞去。

        “嘿！无论你们谁拿着对付气女的反波器，奥德莉要我转告你们，关键在于承接闪电——有完没完？”哈尔大喊一声转过身，绿光盾牌噔的一声挡住了一把飞来的黄光斧头，“你这个加入了塞尼斯托军团的卑鄙的懦夫！”

        “我依旧是地球的守护者！”黄灯侠怒吼道。

        他们迅速飞上高空，再次缠斗在一起。

        “如卢瑟所说，奥德莉真的发现了关键。”蝙蝠侠低声说，将手中的反波器抬了起来，“但它没有设计能够引导闪电能量的接口。”

        “交给我吧。”劳伦斯身边的激光器纷纷展开，在空中列阵蓄能，她微笑着说，“相信我吗？我能做到。”

        蝙蝠侠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反波器交给了她。“把握机会。”他说。

        “布鲁斯，有件事你得知道。”布鲁斯和蝙蝠侠的通讯同时响了起来，戴安娜的声音在那头夹杂着混乱的电流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我发现政权的大部分军队并不集中在斯崔克岛——他们计划轰炸哥谭。所以我让阿瑞斯将亚马逊军队传送到了哥谭，抱歉，我得保护平民。”

        “巴里，维克多，你们也去哥谭。”布鲁斯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只凭戴安娜很难阻止他们毁坏城市，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会和你们汇合。”

        “这儿怎么办？”巴里说。

        “相信我们。”卢瑟温和地说，“去吧。”

        海面上，超人和克拉克的战斗逐渐变得激烈了起来。数不清的海兽被狂暴的海浪冲击得七零八落，亚瑟当机立断，下令海兽转向。先遣登陆的巨大海兽已经与海岸上的部队开始交手，子弹纷纷击中在它们光滑坚硬的甲壳上，火星四溅。海王咆哮着从另一个方向的海岸登陆，带着他的死忠亚特兰蒂斯族人，和听从他的命令的海洋生物。

        “滚开！”超人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属于这里！”

        “我的义务不止于自己的宇宙。”克拉克答道，“你该把从民众手中抢来的自由还给他们了。”

        他们之间的战斗并没有多少技巧可言，充斥着拳拳到肉的互相攻击。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战斗意识和力量——理论上超人还要更强一些，因为在先前的讨论中，他们已经确定了不义世界的时间与克拉克他们的宇宙并不相同。超人比克拉克年长五岁，他拥有着五年间的太阳能量和战斗的磨砺。

        但克拉克铁了心不让他靠近奥德莉，他几乎从不防守，只是不断地进攻。克拉克一脚踹中了超人的腹部，但超人并没有倒下，反而抓住了克拉克的腿，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猛然发力。克拉克的整个身体被掀翻了出去，砸向了身后不远处的大海，在海水中翻腾了几圈才停了下来。超人没有丝毫犹豫地举起右臂挥出了一拳。克拉克及时一闪，拳头狠狠地击中了海水，在海水中激荡出一片巨大的白色水花。

        克拉克从海水中挣扎着站了起来，再次冲向了超人。

        莱克斯·卢瑟穿着他的特制装甲，站在海岸线的阴影里。他知道，所有人都在战斗。蝙蝠侠和布鲁斯分别与钢骨和海王周旋，哈尔与两位黄灯在高空中回转对抗，亚瑟指挥着海兽与军队和海王的部下战在一起。他的余光可以看见光女的集成激光器势如破竹地扫过敌人和云层，心里却觉得视觉效果却好像舞台探照灯，不免得有些想扬起嘴角的冲动。在所有人都在战斗的如此一个紧张的时刻，他却安静地蛰伏在阴影之中。

        因为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事。

        卢瑟举起右手，不断移动着跟踪着海面上的克拉克和超人，装甲内置的人工智能正不断对他报告瞄准状态。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此时他们靠得太近了。但超人显然没有继续缠斗的念头，他伸手按下了一个按钮。

        卢瑟的直觉向他发出了警告，他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四处飞溅的乱石——毁灭日从岛上那座建筑中咆哮着跳跃而出，目标明确地冲向克拉克。它一路撞碎防御工事、塔台和旗杆，飞扑着撞到了克拉克身上，冲他张开了布满形状诡异的利齿的嘴。

        克拉克抬起头，两道热视线直直冲入它的大嘴中，双手狠狠将毁灭日甩了出去。超人立刻飞离，朝云层中飞去。跟毁灭日交过手的克拉克深知这个生物有多么恐怖，它甚至一度成为了他噩梦中的主角。

        毁灭日爬了起来，沉重的身躯扑向了他，它的巨拳疯狂地砸着克拉克的头部。他们搏斗在一起，惊天动地的动静几乎将建筑夷为平地。海兽们四散奔逃，亚瑟一戟将五个士兵团团推倒，朝他大吼：“你得把它弄到别的地方去，克拉克！”

        “我——知——道——了——”超人咬牙喊道，他奋力将毁灭日撞开。他大喝一声，抓住了毁灭日的胁下，一声爆响从他脚下传来。随着一道红色的残影冲破云层，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此间。

        卢瑟看见，超人在摆脱了克拉克的那一瞬间就目标明确地朝云层之中的奥德莉飞去。卢瑟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的行进路线，举起了氪石武器，对准了他。

        “正在瞄准校验。”人工智能在他耳中说，“倒计时七秒。”

        超人穿过层层铅灰的厚重乌云，他的鲜红披风在暴风之中猎猎翻卷。奥德莉站在风暴之中，平静地睁开了眼，和他隔着如同沸腾般涌动的水汽和云翳对视着。接着，她一言不发地伸出右手，如同劈砍般向下一挥！

        “倒计时六秒。”

        巨大的电流沿着一条传导气道把黑暗的天空撕得四分五裂，狂乱地向他窜行而来，裹挟着明亮夺目的闪光。超人无可躲避，也并不打算躲避，尽管这电弧的力量足以将他击落；他并不畏惧闪电，电流的能量只会将他变得更强。惨白的电光照亮了奥德莉的脸庞，闪电缠绕在她身周，让她看起来像希腊神话中一手执火炬，一手执蝮蛇的复仇女神。

        扭曲窜行着的闪电几道纤细的末端已经击中了他的胸口，徒劳地在他胸口留下几道闪烁的电弧。超人朝奥德莉飞去，忽然，一只纤细、苍白、布满伤痕的手从一旁伸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胸口前。接着，那只手轻轻一抖，抓住了那道扭动的粗壮闪电。几乎登时，那修长匀称的手指便变得透明了，电光流淌过气女全身，让她变得就像太阳一般明亮，照彻了这方阴暗的天空。

        “奥德莉！”超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倒计时五秒。”

        “小心下方，克拉克。”气女温柔地说，她看起来像个透明的幽灵，“莱克斯在瞄准你呢。”

        正通过瞄准镜观察超人，不断调试着瞄准精度的卢瑟心中一沉。他可以看见，本来在云层之间飞行的超人不知为何转头看了一眼几百米下方。接着，他目标明确地拨开云雾，朝卢瑟俯冲而来。

        卢瑟闭了闭眼，坚定地举着发射器。即使牺牲也在所不惜，这是他决心加入反抗军时就已经做好了的心理准备……他绝不会在此退缩。

        “倒计时四秒。”

        卢瑟咬着牙，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又带着激昂。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已经做好了战胜敌人的心理准备。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发射器慢慢扣紧，力求瞄准稳定。瞄准镜内出现了超人的模糊影像，他的表情逐渐清晰，那上面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愤怒。卢瑟的瞳孔渐渐放大，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得急促起来，仿佛马上就要从他的嗓子眼蹦出来。他可以听见自己逐渐激烈的心跳声。

        劈啪！

        一道刺目的闪光在不远处爆发开来。方才还在清扫士兵的劳伦斯忽然将她的激光器旋转着对准云层，几乎所有人都听见她陡然拔高的声音：“现在！”

        “倒计时三秒。”

        轰隆！

        一道闪电如同利剑一般劈开重重乌云，劈开浑浊的黑夜，它的光芒甚至耀眼到照亮了四方无尽的天宇。飞溅的雨水似乎在这道电光之中不复存在，混乱的世界如同被这道闪电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劳伦斯，她迎着闪电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反波器。电光在半空中拐过一道锐角的弧度，以一种不合常理的方式，被吸入了那个被设计成箭矢形状的武器之中。

        劳伦斯的眼睛在这一刻也闪烁起了微光，她的嘴唇扬了起来，手指搭上了发射按钮。

        “倒计时两秒。”

        俯冲的超人忽然转向，他的披风一角几乎是擦着卢瑟的脸铺展过去。他直直冲向了光女，愤怒地咆哮着：“不！”

        他的双眼中射出了两道猩红的热视线，穿破了雨水的帘幕，射穿了她的胸口。但来不及了。反波器已经被她启动，一团不断跳跃闪烁的球状闪电如同炮弹一般直直冲入云端，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

        “倒计时一秒。”

        光女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她的血液缓缓流淌在潮湿的地面上，热视线烧焦了她的伤口，让那几朵血花不多时就被雨水冲散。她依然面带微笑，光芒不断地从她的身体表面逸散出去。

        卢瑟的呼吸变得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瞄准镜。超人的身影被圈在了里面，他的表情再也不见了生杀予夺的从容，相反，他看起来像个孩子般无助而恐惧。

        在那—瞬间，整个天空都被那团球状闪电染成了幽蓝的颜色，如同燃烧着熊熊冥火的地狱图景倒挂在了天幕之中。片刻之后，轰然炸裂的声音才震耳欲聋地响起。

        乌云被那团闪电撕碎，卢瑟看见云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悬停了短短一瞬间，便如同折翼的鸟儿般坠落。超人发出了一声如同濒死动物般绝望的哀鸣，他蹬地而起，朝那个身影疾飞而去。

        “倒计时归零，瞄准。”

        人工智能冰冷的声音说道。卢瑟扣下了发射键。

        氪石弹如同流星一般划过空气，精准地击打在了超人的脊椎上。超人痛呼一声，在空中直线落地，溅起了大片雨水。他在遍布泥泞的地面上挣扎着爬起，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只剩下上半身还能活动。氪石带来的重伤让超人再次倒了下去，但他依旧睁大着双眼，眼神追随着自己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爱人。

        暴雨停歇了，乌云缓缓飘散，露出了还未完全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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