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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山中琐碎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重华皇后做为你的盟友的?”这一问,阿晚没有回答。

坦白局又突然戛止,我生了大气,转头回屋。

合上门的那刻,我决定要好好的,认真的生一次气。

五天后,晟武帝派人来跟我说重华皇后的身体已经大好,让我有空的时候多去陪陪她。我那时正在吃早饭,手里拿着竹筷,筷子上插了个水晶虾饺。

“哦,我吃完就去。”投桃报李,那天他帮我教训了下阿晚,那现在我去陪他夫人说说话也是应该。

等传话的人离开后,我又开启跟阿晚的虾饺争夺赛,别着最后一个虾饺,我说,“给我!”

他拗口回我,“不给。”

我看了眼他脚腕上还没解下的纱布,得意的说,“看来,你是不想出去了。”这五天来,我一直拿着这纱布威胁他做很多他此前根本不会做的事,譬如供出张脸让我锻炼化妆技术,又譬如让他无中生病,唤醒我已生疏了很多的医术。

当然,做这些时,阿影都在身边。

她就是那天给重华皇后把脉的人,她说她不叫阿影,只是形同影子,所以叫阿影。我对她真实名字不感兴趣,倒是对她的那一手医术十分有意。

阿影来的第一天,我就问了她,有关子母蛊的事儿,我跟阿晚都一致觉得,那子母蛊不一定是刘氏下的。当然,这话不是说刘氏没下毒,也不是说她冤枉了她,只是觉得,她既然那么聪明,肯定不会留有不可控的因素存在,而刘氏所下的药,就是那个不可控。

通过那一夜的短暂交流,我知道,她想死,可她想死,却又不想腹中之子死。刘氏恨极了她,也恨极了她的孩子,她的药只能满足她一半愿望。

至于那能满足她全部愿望的子母蛊,很大可能就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

在没得到阿影的回答之前,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想,而等阿影的一个“嗯”落下后,我们都换上了一副自己真聪明的表情。

“给你给你。”这一场虾饺争夺战,终究以我的威胁,他的妥协结束。

我咬着面皮透明,内料十足的虾饺,心满意足,他让步并不是怕了我,而是喜欢我。

因为喜欢,所以舍得让步。

嚼完了口中的虾饺,我就去了重华皇后那,阿晚想跟着我一起去,却被我以他脚上还缠着纱布,行动不便为由给拒绝了。

山间水汽弥漫,半腰之间云雾缭绕,她坐在屋前一丛不知名的野花堆里,浅嗅花香。

我悄悄问身边的侍女,“你们那大当家的妹妹后来怎么样了?”

她嗤了一鼻子,说,“还能怎么样,赶下山了呗。连块皮都没破,大当家这做法真叫人伤心。”我听出她言语里的不瞒,问,“你不喜欢她啊!”

她说,“这寨子里,谁喜欢她,打扮的跟个斑鸠似的,整天跟在寨子里好看的男子身后,十句话九句不离自己的凄惨身世,还整天把自己家曾经救过大当家母亲的事挂在嘴边,就是初听者可怜她,也被这一次次的给磨灭光了。哦,就她惨了,这寨子里哪个不惨,偏就她一个人事事不做,话话嘴说。”

“这样啊!”人缘这样不好,也是难怪人人皆知的事,就她不知道了。我瞟了眼这侍女看重华皇后的眼神,脱口问道,“你是夫人的...”

“我自小跟着夫人,夫人待我亲如姐妹。”她语气轻快,面带骄傲。

亲如姐妹啊...我还想再套些话,那一边,重华皇后就挽着袖子边给花浇水,边冲我们喊道,“阿月姑娘来啦!快来,我给你看看我种的花。”

我应声走过去,扫了眼花圃,说,“这些花我好像没见过。”

她放缓浇水的动作,说,“我也没见过。”

“没见过的花,养了干嘛。”

她转了转手腕,换了只手,继续浇花,“不好看吗?”

我说,“好看。”

辰时将至,云雾散开,阳光洒在她身上,我才发现,五天不见,她原本饱满肉感的脸居然瘦的脱了像,就连原本笑起来显得十分可爱的那一个梨涡此刻看来,也微微有点奇怪。

我说,“文人养花大多爱挑那些有风骨有特点的养,为何夫人偏要养这些连名字都说不出来的?”

她一双秀致的眉挑了挑,旋即放下手中浇壶,目光掷向那片花圃中的一朵,“难道不好看吗?”

又是这句话,阿晚说,一个人短时间若提一件事或一句话的频率过高,那这件事或这句话对她来说就肯定有某种特殊意义。我想了半天也没弄清楚,只好发自本心的又说了一句,“好看。”

她转过身,看着我的眼,“那不就行了?”

那,不就行了?我念着她的这句话,想了半晌,对啊,只要东西好看,只要能取悦到自己,那不就行了么?她五天前才跟我说过的话,我怎么就给忘了。

她浇完花又坐回了原先的藤条躺椅上,她指了指边上的那个,道,“一起来躺着吧。”

正合我意,我走过去,麻溜的躺好,才刚要闭眼补个回笼觉,就听她说,“夫君又要下山了。”

阳光刺眼,我闭着眼睛回她,“总有这一天的。”

她攒着担忧,柔声道,“我知道。”停了半晌,我都快睡着了,她才又说,“五天前,我跟夫君大吵了一架。”

“吵架?”八卦之心复燃,我驽的睁开眼又侧了侧身子,“因为刘氏?”

“不是,夫君说,他也讨厌她,只是碍于道义不能随意处置,他还跟我道歉,说轻罚了她。”

?这个走向有点不对啊,“那是因为你算计了他?”

“也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我没脾气猜了,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

她喃喃,“因为我不爱惜自己。”她也翻了个身,头枕着胳膊,跟我面对面,“他说,他恨我如此不爱惜自己,就是看不惯那刘氏也大可跟他明说,实在不用拿自己做筏子,引她下毒。”

“你没跟他说,你做这些是为了给他借口让他有明目去抢知州府的钱财吗?”

她说,“我说了的。”语气大变,她又道,“可他却说,他本就是山匪,抢人钱财这种事属于本职,不必我如此为他费心的找寻借口。他还说,我其实就是忘不了东风,才找了个看上去很大义的说辞来成全自己。他从没跟我那么大声的说过话,那天,我都被他吓到了。”最后的那句话我听出了点娇气,她这是在跟我撒娇?

仰慕的人能一朝成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已经是件足以让人大笑三天的事儿了,可现在她居然还我撒起了娇,这滋味,就感觉中奖了,还是特等奖,要不是自身重量不达标,我觉得我都要飞起来了。

我看着她蹙起成川的长眉,努力的憋了憋笑,说,“嗯...其实,他说的也没错。”

她看我这样支支吾吾的,硒笑的挥拳打了我一下,“两边倒的墙头草,上次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出手想反打,却又顾及着她的肚子把手讪讪的收了回来,一并枕于头下。她看出了我的想法,故意的挺了挺肚子,“现在觉得,有个孩子真不错。”

“什么意思?”我暗戳戳的想,别是那一天,她也是用着同一招稳定的局面吧。

她颊边梨涡深了深,“相识多年,他从没跟我说过重话,普一说,我还有点不知所措,还好有这孩子在,我只抚着他微微蹲下,皱着眉再说了一句肚子疼,他就收起了暴怒。只不过...”

话锋一转,她看着我目光炯炯,“我看阿月姑娘跟齐公子的感情好似很好,我想问姑娘,你们之前有没有闹过矛盾,若有,又是怎么和好的?”

矛盾?当然有了,只是这矛盾是如何化解的么...我闭口不答的,想了许久,“我跟阿晚的关系和夫人跟大当家的,好像不太一样。”

她问,“有何不同?”

我从藤椅上坐起,说,“我两的关系里,都是他瞒我瞒的多,我每次的谋算,还没开始呢,就被他知道了,并且还能将计就计,反过来瞒我更多。”

“那齐公子是怎么哄你的?”她又问。

我冲她摇了摇头,说,“你别看他聪明,可也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我每次都是自己生气,然后又自己跑到他跟前把一切弄清楚的。”就连这一次也是一样,或许,也有点不一样,这一次,他不能动。

她听了我的话,微微的叹了口气,很显然,我这回答不是她想要的。

“其实”我刚一开口,就看见她也兀的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一个垂死之人在等一记良方,我吸了吸鼻子,道,“其实,你不用费心思去哄大当家的,你也知道他喜欢你,他生气的点也只是在你不爱惜自己,那你只要去跟他保证你今后不会再不爱惜自己,不就可以了吗?”

“这么简单?”她狐疑的看我,我盯着她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么简单。”又不是存着滔天的恨,哪能就能对自己的心上人真的心狠不理睬了,都是死鸭子嘴硬,等着一方送上梯子,顺着下来罢了。

今次,晟武帝托人来叫我看她不就是为着让我劝劝她,让她去送个梯子么!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也没来的急问她下一步的动作,因为,山中又响起燎歌了。

她拉着我的手又走到了那天的秋千架前,那里地势高看的比较清楚。

我看着那帮精气神完全不一样的小土匪,说,“他们出发了。”

“我知道。”这是她的回答,符合逻辑却不在我的意料之中,看来,她还是不够喜欢他,她会问我哄人的方法,或许也是话题到了的随口问问罢了。

以她的性子,若真喜欢,便不会只说这三个字,而是立马下山,冲到他面前,或高昂着头,或眼眶旋泪的跟他说,“对不起,我今后,不会再不爱惜自己了。”

她不舍得错过,所以,若真有心便会马不停蹄的把误会化解。

她比我更知道,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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