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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翌日清晨。秦奕怒气冲冲的闯到秦嵘的房内。嘴里骂道:“秦嵘!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奕闯到秦嵘面前,想要上前把在床上躺着的秦嵘就起来。站在一旁的凌博简看见后,立马上前阻止,将秦奕挡在屏风外。

        秦奕伸手掀开挡在面前的凌博简,可他废了半天的劲却丝毫不能撼动分毫。秦奕过不去,只能站在屏风处,破口大骂,“秦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好今天一早就走,你今天又给我说你病了,不能走!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看不得我母妃好是吗?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过要替我母妃取药求医,你还记恨着我母妃抢了你母妃的恩宠这仇?”

        “你也不看看你母妃那年老色衰的样子,也配跟我母妃比。活该你母妃三年前惨死在行宫!”

        “咳咳。”秦嵘咳嗽的厉害,手轻微动了动,让小董扶着他坐起来并让他给自己倒点水喝。

        挡在秦奕身前的凌博简,听不下去,为秦嵘不平道:“陈王殿下,晋王今日病了实属意外。而且晋王殿下也并没有想要阻拦您回朝的进度。刚才晋王殿下已经说了,让您带着顾神医先行一步,等晋王殿下病好了,自会赶回京城,不劳您费心!”

        秦嵘喝了点水后,喉咙好受很多,他声音虚弱的说道:“七弟,你误会了。我虽病了,但也知道贵妃的事情更为紧急,不会做出故意拖延之事的。”

        “我已经吩咐了下去,只余下董梁一人来照顾我即可,其余人等皆跟着七弟你一起回朝。”

        秦奕听到这些话,脸色才稍微好些了起来,他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凌博简,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然后转身就走,走到门边时,他忽的回头,眼神阴狠的瞪了凌博简一眼,说:“凌大人,还不快去吩咐下人带好行囊,我们可马上就要走了。”

        “是。”凌博简说完,不放心的看了秦嵘一眼,秦嵘冲他微微笑了笑,说:“快去吧。”

        凌博简抿了抿唇,向秦嵘拱手告退。

        凌博简走后,秦嵘又重新躺回床上,头昏昏沉沉的,虽然生病是假的,但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秦嵘还是专门吃了点药,才会呈现出生病的姿态。

        这药效果很好,即便是从医数十年的老医师都不一定看得出破绽。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吃了会在服药的之后几天内一直犯困。

        秦嵘现在眼皮困得直打架,强撑着不闭眼,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对董梁说:“你等陈王他们走后就去一趟剑霄宗。就跟他们说我病了,得去宗内养病,让他们派人来接我。”

        董梁跪在床边,低头领命,“是,属下知道了。”等他再一抬头,秦嵘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等秦嵘再睁开眼时,屋内一片昏暗。他脑中一片空白,茫然的凝望着头顶陌生的环境,愣怔了许久。

        半响,才回想起来,自己在睡着前,嘱托董梁让剑霄宗的人来接自己。

        记忆逐渐回笼。透过薄薄的纱帘,秦嵘看见外面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屋中散发着低微的昏黄的灯光,房间的另一头,轻轻浅浅的响起翻书声。

        这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秦嵘蹙眉,手肘微微发力撑起自己浑身发软的身体,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脚踩着鞋,浑身软绵绵的走出内间,只见褚延在罗汉塌上斜靠着坐着,一只脚踩在塌上,另一只脚搭在地上。

        他撩起狭长的眼皮,冷淡的看了秦嵘一眼。他身边的一个侍女,走到秦嵘身边,扶着他在桌边坐着,说“殿下肚子饿了吧?奴婢去差人把饭菜都端上来。”

        秦嵘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侍女走后,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秦嵘脑子清醒了点,见褚延只低头看书,眼神没分给他分毫,好似现如今十分厌恶他似的。他不经有些疑惑,前几日见的时候还不曾对他如此冷淡,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变了这么多。

        他捏紧了手,勉强笑了笑,“师兄,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

        “一天?怪不得我起来时浑身酸软无力。”

        正在他们说话时,侍女端着一点清淡的小菜放在秦嵘面前。他看着眼前这碗带着点肉末的粥,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次生病了,褚延在他床边一点一点的喂他喝粥,那时候他觉得白粥不好喝,没味。死活不肯张嘴,还是褚延让厨房重做了一碗肉末粥,里面再加了点糖,才哄着秦嵘喝下去的。

        秦嵘舀起一勺,尝了一口,果然是甜的。

        “师兄,你不吃吗?”

        褚延没说话,他身边的侍女替他回答了,“宗主在殿下还在昏迷时就已经用过晚膳了。”

        “哦。”

        他慢慢的吃着,一点点的把面前的粥还有菜都下了一大半在肚中。

        等秦嵘吃完后,坐着歇了会。他摸着自己有点弧度的肚子,转过头,嫣然一笑,“师兄,陪我出去转转,消消食吧!”

        褚延想拒绝,可还没开口,秦嵘就上前一步蹲在他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他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把手撤离,撤到一半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怕他了一般,随即站了起来绕过秦嵘,说“你不是说要去消食吗?还不快走。”

        秦嵘轻拈着手指,即便刚才只碰到了一瞬,但褚延手中的温度依旧传递给了秦嵘。那股冰冷刺骨,冰入骨髓的触感,他是又去寒潭了吗?

        “好。”秦嵘慢悠悠的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跟在褚延身后。

        外面的天空早就已经完全变暗,路边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笼,勉强照亮着路边小道,不至于让走在上面的人一点都看不清。

        两人沉默着走了很久,晚风清凉,风轻轻吹打在秦嵘的脸上,让他久违的感觉到轻松。

        他侧过头,默默凝视着比他快出半步的褚延,路边昏黄的灯光映射在他坚毅的脸庞,使他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一点。

        或许是秦嵘的目光太过灼人,走在前方的褚延没有回头,忽的说道:“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秦嵘闻言稍稍收敛了些自己的目光,他低头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说,“师兄,我今晚睡哪?”

        “就睡我那。”

        “那你呢?”

        “我睡书房。”

        秦嵘皱眉,“这样还不如让我住宛书斋呢!难不成师兄你把我的住所给别人了?”

        “那边十年没人住,到处都是灰层,你就住我这!”

        褚延一锤定音,秦嵘只能‘哦’一声,默默服从他的命令。

        秦嵘跟在身后,看着褚延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脸庞,只觉得今日的师兄好不一样。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路过拐角处时,前方假山后面传来两个扫地弟子的声音。

        “师兄,你说宗主今天为什么要让晋王进我们剑霄宗来养病啊?而且还专门把他留在了宗主的院子里待着,你说这是为什么啊?前两天我听其他师兄聊天说,宗主的毒就是他下的!但是因为他是皇子,身份贵重所以才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放他回京城的。那宗主应该很讨厌他才对的啊。”

        “傻货,叫你平常多读书,多练武,可没见你去听别人的闲话的。”

        “可是我真的好奇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师兄你就跟我说说嘛。”

        “哎!其实这事吧,也挺玄乎的。”

        “怎么说?怎么说?”

        “就是当初吧,晋王还在我们山中修行时,有一天突发奇想的亲手做了碗桂花糕给宗主吃。我们宗主呢,平常是绝对不吃甜食的,可是那盘糕点却是我们宗主最疼爱的小师弟做的,这肯定就得要吃啊。结果就吃出事了。当时啊,整个药王殿里的医师全被叫来给宗主解毒,可那些医师却都对这毒束手无策。那时候可急死老宗主还有夫人了。”

        “然后呢?”

        “然后,在宗主躺在病榻上的时候,那位晋王殿下天天跪在宗主的房门前,足足跪了十多天呢。哎哟,我当初路过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他,那可是一直在哭,哭得上接不接下气的。但是那时候,宗主是因为他才会中了这种无解的毒,整个剑霄宗上上下下都看他不顺眼,恨不得杀了他来解心头之恨,但是又顾及他的身份,也不能对他动手,只能从其他方面排挤他。后来还是宗主他中途醒过一次,就那一次醒了后,就直接叫人把晋王殿下赶下山,不准他再上山来。”

        “啊~,那这样看,宗主确实很讨厌晋王诶。”

        “你个榆木脑袋。”说着狠狠的敲了小师弟的脑袋。

        “哎呦!”小师弟捂着头,委屈的看着自己师兄说:“师兄,你干嘛呀?”

        “你怎么这么笨!当时宗主还在昏迷阶段的时候,为什么老宗主不叫人把晋王给轰下山去。不就是因为毒的来源还没查清,不能放他走嘛!所以宗主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晋王给轰下山,那是在保晋王平安,不然再在山上待久点,小命可就真搭进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那后来查到是谁下的毒吗?”

        “没——有。要是真查到了的话,宗中的其他人又怎么会为难晋王呢。查了十多天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反而更加证实这毒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晋王下的。晋王端给咱们宗主的那盘桂花糕啊,从头到尾,全是晋王自己一个人做的,中途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在那碗桂花糕中下毒,除了晋王。”

        “‘嘶’——那宗主的毒真的是晋王下的吗?”

        “我怎么知道,你要有胆子就去问问晋王呗!”

        小师弟吐了吐舌头,“那我可不敢。”

        那两人边打边闹,声音渐渐听不见了。等整片方地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响,褚延:“回去吧!晚风凉,小心病情又加重了。”说完他就先转身往回走。

        秦嵘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沉默的看着前方褚延宽厚沉稳的背影,他忽的开口,“师兄。”

        褚延依旧往前方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秦嵘情不自禁的快走两步环住了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了他。

        “对不起。”

        月光柔和的洒在褚延的身上,秦嵘抱住出延精廋的腰身,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脊背上,沉默的感知着他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呼吸。

        褚延沉默了很久,说:“不用。”

        秦嵘把头埋在他的脊背里,摇摇头,没说话。

        褚延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手轻轻附在秦嵘的手上。

        即便是盛夏的天气,褚延的手也依旧如同冰块一般冰凉刺骨。他的手附在秦嵘温热的手上,动作温柔的扯下秦嵘环在腰间的手,他转过身,看着只比他矮一点的小师弟,还像小时候那样一做错了事,就低着头,等着别人的批评。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秦嵘顺长的头发,“我们回去吧!”说完,褚延放开了他的手,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而秦嵘在他的身后,一眼不眨的看着褚延的背影,默默的点了点头。

        虽然褚延看不见。

        。

        秦嵘在剑霄宗“养病”待了几天,他前些天基本上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精神气根本就没机会去着手调查骏绕峰的事。后来,随着药物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排出,副作用也逐渐减少。

        他开始每天乘自己还清醒时偷偷跟踪着清以。

        秦嵘发现清以这些天都非常的忙,整个天池山到处的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在找什么人。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每天坚持早中晚,每次快要到饭点的时候都会提着饭盒去骏绕峰。每次都会特意避开剑霄宗其他人的吃饭时间点,避过人多的地方,特意早出一点时间去送饭菜。

        这一点雷打不动。

        虽然表面上骏绕峰还是和从前一般冷清,常年只有龚恩襄一人守在铁锁链前,可是里面究竟有哪点不同那就得进去了才知道了。

        秦嵘观察了几天,早已确定骏绕峰上一定关着什么人。他不知道里面关着谁,但很有可能就是夫人,可是夫人好歹名义上是褚延的母亲,褚延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难道是褚延发现了什么不成?

        半年前因为京城的事不能再拖,秦嵘这个身份必须得要出现在京城,他只能抛下顾影这个身份先暂时离开剑霄宗。

        明明在他走的时候,夫人还曾说过会给他传消息。可是自他回京城后却根本没有任何信息传来,甚至他发向剑霄宗的暗号也没人回应,到后来就完全没了消息。

        再后来听到的消息,居然是褚老宗主退位,带着夫人一起云游四海了。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夫人,但他一直跟在夫人身边,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夫人的性子,她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剑霄宗的。

        半年前,自他走后,剑霄宗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一定要搞清楚,一定要再见夫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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