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隐仙者

楚至一觉醒来的时候，药已生效，乌发铺在脑后，站起来披垂到腰间。他按照沈浅嘱咐的，把另一瓶药倒了出来，整理好后，满意的推开了门。

        谢凉端着一碗药站在门外，见他出来。微愣一会儿，将药递了过去。

        楚至感觉对着谢凉，莫名有种拘束感，这让他很不自在。

        他问:“沈浅呢？”

        谢凉眯眯眼:“他还在休息。”

        “谢谢啊。”

        “不用谢。”

        谢凉做了个请的手势:“浅浅，让我先带你四处转转，说昨晚下过雨，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楚至默认了。

        一路上，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只有楚至左顾右盼的好奇目光流转不停。谢凉此刻是觉得沈浅的话不错，楚至颇像一个对异界充满好奇的少年，不过却有这不符他本身的坚韧。

        山上的结界是他们六人联手所布下，其范围广到方圆十里，山上结界最重，稍有不慎就会绕进去，在山上不停地打转，出不去。

        他们碰到楚至时，那状态俨然是绕进去了，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一直在山腰处不停地打转，直到他们把他带出来，寻常人就算进了，或许只有极少一部分可以心平气和的走着，不会突然抓狂。

        谢凉问:“你一醒来就在山中了？”

        楚至点头。

        “这山……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多特别，只是一处隐居之所罢了。”

        “啊？”楚至一惊。

        他眸光再次打量了一遍周遭景象，惊诧不已:“我是没见过阵仗这么大的隐居……”

        谢凉淡然一笑:“一开始没那么夸张，只是依仿着普通人的居住修建，但没有想到走巧，人一多，想法也多，建着建着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他虚指建筑。

        亭纱飘飞，窗户虚掩。

        “好在这山高，人烟稀少，也不用担心什么，但为了防患于未然，便设了结界，还有不少的陷阱，云层之下的那里最多，山上倒是没有。”谢凉顿了顿，“所以，你的感冒恰好是因为踏入了一个小陷阱，昨日日暮时本就冷，那里循环的都是恶劣的风，吹了不知道多久，自然会感冒。”

        楚至半懂不懂的点头:“结界是啥？”

        谢凉颇为好奇的挑眉:“你平时不看小说或者电视剧？”

        楚至迷茫的问:“我为什么要看？”

        谢凉:“……”

        好吧。

        他以为楚至小小年纪应该正处于中二期。

        楚至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结界是什么，他确确实实不知道。花了谢凉半个时辰有余的时间，这才给他扯清楚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包括结界。

        楚至当时才知道。

        三界意指三大界:阴、阳、神。

        阴界分为妖、魔、鬼三小界;

        阳界分为人、冰、近人间、修真四小界;

        神界分为神、仙、花、幻四小界。

        而他们目前，就处于阳界之中、人界之内。

        楚至举手发问:“真有鬼啊？”

        谢凉笑了，淡然:“在下不才，正是鬼界第四任鬼王。”

        肉眼可见，楚至的笑容僵硬了。

        他脚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突然顿住:“对不住。身体反应的比理智快。”

        “实不相瞒，我怕鬼。”他囫囵把话吐了出来。反观谢凉，全然不在意。

        都怪段歌这个挨千刀的。

        小时候，段歌常常把鬼故事当睡前故事给楚至念，还逼着他要听，看鬼片还爱吓唬他。本来就是芝麻大小的胆子，多来几次，刺激之下就变成了怕鬼主义者。

        段歌，罪魁祸首！

        沈浅临近夜晚才堪堪现身，楚至是带着一身伤回来了，且脸色分外阴沉。

        沈浅歪头探身远看了半晌，这才认出来:“你这……”

        楚至闷声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哥在这个世界，但是吧……”

        他的目光瞟向一旁的谢凉，夹杂着杀意。

        沈浅了然:“因为自己什么都不会，怕人没找到，先把自己搭进去了？”他有些怀疑的问，“你是怎么肯定你哥哥一定在这个世界的呢？”

        楚至:“也不是一锤定音，而是……反正也回不去，在都在这里了，不找找我怎么肯定他不在呢？”

        他埋头打量了自己衣服上的血迹，稍稍低头闻了闻，颇为嫌弃自己的偏开了头，把手垂下。

        沈浅看着他，默默地伸手揪过谢凉，在他耳旁轻轻说话。

        楚至识时务的将目光投降了远方。

        云层之上，夕阳余晖好像格外的近，风不怎么凉，云上也有和云下一样的花草树木，叶子被风阵阵吹落，摇曳坠地。

        早有些枯黄，树叶在地上有意无意的堆叠起来，参差的、整齐的、凌乱的……叶子也有残破的、完整的，都带着深秋的凄凉。

        冬天要到了，梅花要开了。

        从那天开始，楚至对沈浅十分有分寸的黏着，求他教他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后者问他为什么，而他只是回答:“我怕在我找到我哥之前先被自己搞死。”

        十分真诚。

        他的笑容无懈可击，沈浅只好答应了。他也才真正意识到，层云之上、高山之巅，并非只有他们俩，确确实实有许多人，性格大异小同的。

        考虑到自己的来历不明，想着不给凉浅二人添麻烦。目不转睛的盯着夕阳，问:“我要不要叫沈浅一声老师呢？”

        他本是压着声音问谢凉的。

        沈浅反应有些大。

        手腕一抖，毛笔都被他摔在了之上，浓浓墨色渲染开来，里面依稀可辨别出沈浅的面容。

        一等一的容貌，温柔又不失风情，眼眸纯澈又藏着满满柔情。

        谢凉戏谑一笑:“修行者得道飞升，耳力可不是一般的好。”

        楚至:“……”

        他年纪还小，能别逗他吗？

        沈浅瞥了谢凉一眼，眼神颇为戏谑，还挑了挑眉:“你是要称呼我的，难到不该同我商量吗？”

        “……”

        这算是夫唱夫随吗？

        沈浅把毛笔放好，将那张纸拿起，端详着说:“我觉得不需要。”他垂下眼帘，边折边说，“你有老师，不在这个世界。若要按照现代的时间算，我的确比你年长不错，但……”

        沈浅微微抬眼，扫过楚至湖蓝色的衣摆:“你若觉得这样可以安心一些，不妨入界随俗，叫我师尊吧。”他半开玩笑的调侃着，“这样也不至于让我觉得自己在谋权篡位。”

        楚至觉得不错:“……师尊？”

        沈浅:“嗯。”

        他跟着沈浅学了三年，了解了当今三界的形式局面，让他在修真界和人间选一个地方先行安身。

        楚至虽然没有沈浅医术高明精湛，但对于本气离体后回体的反应还是比较清楚的，也知道该怎么去把这些不适应降到最小。

        淮林训眉毛很好看，黑棕色眉偏浓些，蹙起来倒是显得整个人的气质变得不近人情了些。楚至在他们二人身旁，冷不防被飘飞的亭纱打到了眼角。

        宛如惊弓之鸟一般退了好几步，后仰摔前勾住了柱子，顺势借力抱着柱子，默默地揉着眼角，一直揉到不痒为止。

        而默默只是他以为的默默，淮林训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只是在淮林训想要伸手拉住他时，步子还没跨出去，楚至就已经自己自救了。

        他……闭着眼睛怎么还要试着不麻烦别人？

        眼角都揉红了。

        沈策为亲眼目睹了淮林训是如何把余光变成全部目光，全权交给楚至的。他说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淮林训证明他可以一心二用:“沈将军但说无妨，能听得见。”

        “啊，哦……”

        沈将军呆了一会儿。

        “听晓忌说，昨晚有人在家中莫名消失或者丧命，失踪的去向不明，丧命的死相极其血腥残忍，据我近日在城中加强的人力反信来看，时辰几乎差不多。”沈策为越说，眉头越蹙得厉害。

        他征战沙场，生死对于他来说太过频繁，任何惨烈的模样他都见过，城中安全非常，在惨也惨不到哪里去。

        毕竟是寻常百姓家，也惹不到多大的祸到自己身上来。

        楚至飞快的眨着眼:“还有什么别的吗？”

        这种信息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头疼。

        沈策为淡定道:“惨死的之前没有出现过，但失踪却是频频有的事情，人数都在十以后，昨晚失踪的只有四人，惨死的有七人。”

        楚至无语:“又是四，又是七，不照样在十以后吗？”十和它以前的数字惹到谁了？

        淮林训压根没憋笑:“这只能说——是人干的，就不止一个人;是妖魔鬼怪干的，就又有两种说法。”

        沈策为说:“要么一批人，要么两批人。如果是两批不同的人，那么目的也是截然不同的。”

        两人齐齐望向楚至。

        楚至不咸不淡的回望过去，心中大吼:“这种废脑子的事情，第一次遇见的生人可以寻求场外援助吗？！”

        淡定的坐在凳子上:“昨日我们俩已经在沈府待了一晚上，府内确实如将军所说，无多大的事情，反而府外危险重重。”他手里捏着一缕头发。拍板道:“今夜在府外找间客栈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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