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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转眼间,阴历年便快要到了。随着窗外的爆竹声声,年景也越来越浓。

        在一起玩了这么些日子,表姐雯瑜早已让夫家接去。姨妈家的三美四美,鑫硕雪琪也都相继家去过年。

        一年之中,陆氏煤业在过冬的时节是最为繁忙的时段。由于北京地处中纬,冬季天寒地冻时常下雪,所以陆氏煤业客户订单日趋增多。加上又要年终盘点统计利润与安全隐患检修,寅宸哥这才不得不去矿上帮助舅父打理业务。他这一去便是好几天,皆是终日不回。直到腊月二十九晚上,他才冒着扑扑大雪匆匆赶至家中。

        次日腊月三十,则是朱市口年终最后一个庙会。欣喜之余,我和寅宸哥也不得不趁着这股浓郁的喜庆去赶个热闹。

        说走便走。在晨曦破晓时分,我们就已经匆匆吃过早饭,然后两人同乘一辇喜出望外地便出发了。

        朱市口的街头巷尾简直热闹非凡!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果真是人间天堂,美不胜收。由于路上实在拥挤得厉害,车辇无处安放。寅宸哥只好事先嘱托自己的长随六子辇车提前回至家中,等到傍晚时分,庙会散尽,再辇车来接。

        寅宸哥兴高采烈,呵护备至地紧紧牵着我的手,形影不离地缓缓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只见那些卖年货的小贩们皆大声高亢地向人们吆喝着,不甘示弱地纷纷兜揽着自己的生意。看似都想借此大捞一笔。不过他们那股奔放的热情与脸上淳朴的笑容,也总有些令人莫名钦佩的感动。因为不管买卖成不成,他们却总是能够朴实坦然地笑语相迎。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也正是北方人最值得一提的可爱之处了。

        正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寅宸哥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在一家炒干货的摊位前突然停住:“他家的糖炒栗子是北京最富盛名的一种特色小吃。去年你家去带的那些儿,我就是从这儿买的。既然你特别爱吃,那今天我们就索性多买一些儿回去!”

        寅宸哥不由分说,便早已吩咐摊主为我们足足称了两大包。我抚摸着怀中香味扑鼻尚有余温的糖炒栗子,鼻子突然一酸,我猛可地垂下头去。唯恐他看到我感动的眼泪而得意忘形。

        原来我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深受他的关注。其实,寅宸哥平日里是个最具高冷,且有些目空一切的纨绔公子。如今他肯屈尊降贵地将所有的心思皆全神贯注的花在我一人身上。说实话,这委实不容易。也许这就是他正所谓的,对爱最好的一种表达和诠释吧。简单无私中不失奢华。平淡如水中刻骨铭心,真情流露中彰显着他大爱无疆的专一与伟大。

        是的!拥有了眼前这个宠我如斯的男人,我便拥有了一切。所以我要牢牢地栓他一辈子。哪怕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们也永不分离。

        我和寅宸哥吃着香甜甘醇的栗子肉,在熙攘喧闹的井市中乐而不疲地慢慢逛着。只见那些卖烟花爆竹的小贩们,他们为了彰显和炫耀自己的鞭炮质量,竟不惜在路上点燃一挂。然而,那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声音拌着刺眼的火光,瞬间响彻天空。小贩们这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权宜之计裹然凑效。着实为自己招揽来了不少生意。还有那沿街卖冰糖葫芦的也不甘示弱地大声叫卖着;现场书春的;捏面人儿的;扎灯笼的;应有尽有。简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对了,我只顾带你逛呢。不料竟忘了件重要的事情。”寅宸哥满眼笑意地望着我,倏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难道矿上你手头的业务还有什么不妥吗?”我闻言,怅然若失地望着他,心境转瞬陷入了一片微凉。

        “你且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走开。我去去便来!”他似乎来不及解释,转身便已经匆忙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里。望着寅宸哥突然远去的背影,我顿感一阵惆怅。这时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的魂魄,竟不知何时早已被他给偷偷勾走了。原来我早已根深蒂固,不能自拔地深陷在了他无形铺设的情网中。不知所措之余,我只好唯命是从,寸步不离地站在原地。等了良久,只见寅宸哥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见我一直笑而不语,分外好奇地望着他,他突然抖了抖手中一件用红绸包裹的小东西,然后笑容满面,洋洋自得地道:“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个就算作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吧。”望着寅宸哥突然离去的身影,我颇感惆怅。我不知所措地徘徊在原地。良久,他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赶回来:“瞧!这个送给你。我们就要大婚了,它就算作我送你的第一个定情信物吧!”

        “这么漂亮的兔爷!”我受宠若惊地一把抢在手中。然后目不转睛,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着它。只见我手中这只极其可爱的小精灵用了一根殷弘如血的丝带牢牢地拴着。看样子,它是一件极其昂贵的玉制饰品。整个玉体色泽圆润,玲珑剔透。底部还特意佩带着一串红艳艳的飘风,让人看了不禁觉得特别喜庆!

        “兔爷儿象征着人一生的幸福和吉祥。我们北方人都信这个的。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生好运,保你永世安康。”寅宸哥心细如发,佩佩而谈地一边向我解释,一边迫不及待地亲手给我戴上,“这件玉佩原是我早先特意在老北京银号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一直苦于繁忙,所以耽搁至今,才迟迟没有来取。”

        望着他那股一丝不苟的认真劲,我心里瞬间再次充满了感动。于是让我忍不住暗暗发誓。今生今世我一定要给他做个好妻子,然后心甘情愿地给他生儿育女,永远无怨无悔地深爱着他这个一直宠我如初,视我为珍宝的男人。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寅宸哥望着我突然魔怔的表情,然后抬起他修长的手臂在我眼前刻意地晃了两下。

        “当然喜欢!这只兔爷儿对我而言,有着一种深远特殊的意义,我怎么能不喜欢呢!我简直爱之不及。”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胸前可爱的小精灵,迅速地回过神来。不由分说,我便欣喜若狂,忘乎所以地一头扑进了寅宸哥温暖厚实的怀中。

        “只要你喜欢就好,也算没有枉费我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寅宸哥紧紧地拥着我,蜻蜓点水般的在我脸上亲吻数下,然后又随之莞尔一笑,“知道你特别喜欢看电影,所以我早就已经让人帮我们预定好了今天所有的影票。明天就是除夕之夜了,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玩个痛快!”

        寅宸哥眉飞色舞地说完,他迫不及待地牵上我的手,不容耽搁,拔腿便走。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个的当口,在不远处拥挤的人群中,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于是在惊喜诧异之余,我倏地停住脚步。慌忙之中,我摇了摇寅宸哥的胳膊,立时提醒道:“刚才在路边,我好像看到了梓潼舅妈房里的槟榔姐姐。她慌慌张张的,不知在干什么。”

        “真的吗?她在哪里?”寅宸哥闻言也颇感诧异,于是立刻顿足回眸问道。

        “就在刚才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摊位前!”我努力踮起脚跟,指着槟榔姐姐所在的方位向他道。

        顺着我的手指望去,寅宸哥突然自言自语地小声孤疑道:“果真是她!莫非姨娘也来逛庙会了!”

        寅宸哥说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高声叫着槟榔的名字,举起手臂便向她挥了挥手。

        那位槟榔姐姐却也是个眼尖心欢的丫头。突然看到我们正在向她招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至跟前。早已累得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槟榔姐姐,你怎么也来了?梓潼舅妈呢?你们来逛庙会为何不提前说一声呢?咱们结伴而行该多有意思!”不等她站稳,我便喜出望外,一叠连声地埋怨道。

        没想到她竟然努力咽了一口唾沫,干裂的嘴唇忍不住上下颤抖了数下,突然崩溃地嚎啕大哭:“少爷,表小姐,我终于算是找到你们了。家里出了大事了!你们还是赶紧跟我回去吧!”

        “快说!家里究竟出了何事?”我与寅宸哥闻言,皆禁不住大惊失色,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

        “还是——还是先上车再说吧。”槟榔姐姐艰难地喘过一口气。来不及多说,她就势在路边慌忙拦停一辆骡马轿车。

        不容耽搁,我们慌忙相继跳上车子。寅宸哥先是心急如焚地催促那赶车的师傅抄近路往家赶,然后才回头坐立难安,迫不及待地地喊:“槟榔姐姐,你快说。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见心有余悸的槟榔将手紧紧地捂住剧烈此起彼伏的胸口,哭声瞬间变得越发凄厉而尖锐:“咱们——咱们家煤窑发生了严重的坍塌事故。据说还招引来了不少报社的记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现在事态怎么样了?到底伤人了没有?”寅宸哥在如同五雷轰顶与震惊之中,慌忙一叠连声地追问。

        “就早上你们刚出来一会的事儿。”槟榔姐姐努力镇定住自己慌乱的情绪,她随之携了一把泪,方才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量说了一个大概,“据说——据说井下出现了严重的多方位的坍塌。导致所有在场的矿工全部罹难,竟无一人幸免。陆家所有家丁皆被派出府门到处找你们。老爷与太太们皆在家中正等你们回去一起商议对策呢!”

        听了槟榔姐姐断断续续的一番话,我和寅宸哥顿时皆变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此时,寅宸哥怔怔地望着车窗外,许久再也说不出话来。我担忧地望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因为我知道一切理由,在这如同天塌地陷的一刻皆变得如此牵强和没有分量。因此,在不知不觉中,我也跟着变得渐渐沉默了。

        车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除了自己的心跳和马车轮子咕噜噜的响动,我似乎感觉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中都是静止的。因为我心底格外清楚,陆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一路匆忙和颠簸,终于牵肠挂肚地挨到家了。不等车子停稳,寅宸哥便拉起我慌忙跳下车子。

        彼此争先恐后,一鼓作气跑到大厅里。眼前的一幕,瞬间让我与寅宸哥皆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只见不堪重负的舅父已经完全颓丧地瘫倒在了大厅中他平时一直惯于坐卧的一张藤椅里。他神情呆滞,面如死灰。见我们进来,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一叠厚厚的草案,只管一颗接着一颗大口猛抽着香烟。全程一言未发。他像是一具丢了魂的行尸走肉,机械化地不断倾吐着一串串的烟团。只见那灰白色的烟圈,在空气中随着微微的气流逐渐攀升,不断地慢慢扩散。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团缭绕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透过这层如纱般刺鼻袅绕的烟雾,我突然感觉舅父在此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爸爸,咱家矿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最终,还是寅宸哥率先打破沉寂,忐忑不安地开了口。

        舅父这才慢慢扶着藤椅颤巍巍地勉强站起身子,他满面愁容与哀婉喟叹不觉让人心酸:“严重的塌方事故已经造成生产线全部瘫痪。对于我们陆氏煤业来说,无疑是个灭顶之灾。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势发展,首当其冲的是我们要尽快想方设法解决罹难工人与家属们一切抚恤赔偿问题。”

        “既然如此,那赔偿方案现在已经拟划出来了没有?”寅宸哥闻言,更是如坐针毡。

        “我已经让秘书去和罹难家属的代表谈判交涉了。据我初步估算,赔偿款只怕最少也要两千多万现洋。只要他们开出的条件不是太过苛刻,我想我们理应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她们。毕竟那些遇难的弟兄们曾经跟我一场。如今他们撇下妻小去了,我陆某人绝不能再做出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来,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寒心!”

        “爸爸说得对!即使我们陆家这回真的倾家荡产,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寅宸哥铮铮铁骨,丝毫不畏艰难,极力颔首一致表示赞同。

        “如此这般,那么舅舅现在已经凑集到了多少资金?”眼看着陆家突遭横祸,深陷泥潭与水深火热之中,不能自救。我一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

        “加上你几个姨妈适才送来的钱款,统共也不过九百多万。对于赔偿如此庞大的天文数字,不过杯水车薪。”舅父愁眉不展地猛抽了一口烟,“矿上的财务资金,上个月刚刚被拨去矿井扩建。恐怕已经再也拿不出钱来。”

        “舅舅,您看此事能否再拖延几天?等我妈抵京之后,我想她一定会如数凑足款子,帮您一起度过难关的。”由于即将成为陆家的一份子,所以我极其渴望自己能为整个家族尽点绵薄之力。危急之中,于是我绞尽脑汁,慌忙帮其出谋策划。

        舅父闻之,居然无奈地摇摇头:“此事十万火急,不容耽搁。此时正是外界对于陆氏煤业指手画脚,风声鹤唳之时。倘若处理不周,只怕会节外生枝,让矿工家属闹出更多祸乱。到时候只会更加棘手,更加不可收拾!”

        舅父正一筹莫展地说着,此时管家老李突然行色匆匆地闪身进来。舅父见状,于是迫不及待地慌忙迎上前去:“老李哥,您究竟找到买家了没有?”

        只见那管家老李拱手连忙给舅父回礼作揖,方才直起身子唉声叹道:“老爷,买主倒是找到了,只是那无良黑心的买家竟趁人之危,开出的价格要比市场成交价低了好几层。依我之见,我看咱家这三千亩上好的良田还是不要卖掉的好。要么实在不行,我再到咱们几位姑奶奶的府上去走动走动!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舅父一怔,适才回过神来连忙打住:“她们听说陆家出了此等祸事,个个皆慌忙送来了钱款。这毕竟不是个小数目,我怎好意思再去向人家张口。让她们为难呢!”

        “什么?爸爸居然要卖田地!”寅宸哥在听完舅父与管家老李一番无奈的对白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于是他忍不住痛惜万分地道,“爸爸,您好糊涂!这三千亩上好的田地可是爷爷留给咱们的祖业。您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说卖就给卖掉呢?”

        “如今陆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举步维艰的地步。出此下策,事实上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已无路可走。实则无奈之举,别无他法。”舅父将话突然硬生生地哽在喉中,顿时泣不成声地老泪纵横。

        “爸爸,即使迫不得已真得要卖地,那也要等找到一个合适的买主才行。否则得不偿失,我们会吃很大的哑巴亏。那些黑市上的地痞无赖,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就会投机取巧,趁人之危,割人耳朵。”寅宸哥见舅父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做出如此败家之举。他一边心疼舅父身不由己的处境与无奈,一边却是满腔热血心有不甘。

        “此事十万火急,不容耽搁。事情如果再得不到一个及时有效的解决方案。恐怕我们还将会免不了有一场牢狱之灾。到那时,我们想另起炉灶,重振旗鼓,恐怕已是不能够了。”舅父深谋远虑,将事情的轻重缓急与前后利弊,在危难之中,抽丝剥茧分析权衡得有理有据,“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这卖祖业一事,我同样与你们余心不忍。我同样也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虽说卖掉的是地,但实际上拿走的可是我陆振宇的命啊!”。

        寅宸哥见舅父的确是万般无奈之举,方才使出这种扒东墙补西墙的缓兵之计,于是血气方刚的他只好面对现实,渐渐冷静下来对舅父婉言劝道:“爸爸,事已至此,您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您保重身体要紧。日后咱们还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眼睁睁地看着陆家一步步深陷沼泽,我却束手无策。为此我身感挫败和惭愧。陆家坚决不能倒下,于是我暗暗发誓。我一定央求母亲协同陆家想尽一切办法帮其扭转乾坤。一想到有个强大富有的母亲在背后做后盾,我立刻化悲痛为力量,向寅宸哥和舅父慷慨激昂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千万不要太过于悲观。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应该勇敢坦然面对一切灾难。尽快积极采取措施结束眼前这场浩劫。”

        “婉淸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在哪里摔倒的,我们就要在哪里勇敢地站起来。”在我的安慰与鼓励之下,寅宸哥倏地昂首挺胸地重新振作起来。只见他不容分说,便慌忙转身催促管家老李道,“李伯伯,既然事已至此,那您还是按照我爸的意思赶紧去办吧!”

        寅宸哥话未落地,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字正腔圆地厉声喝道:“慢着——”

        大家立时遁声回眸望去,却见是精神萎靡的雍容舅妈,正步履蹒跚地由杨妈一路搀着缓缓走进来。梓潼舅妈则怀揣着一个方形紫荆匣子尾随其后。她低垂着眼帘,面色尤为沉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万没有料到,如今我们陆家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乡下的祖宅与城里的店铺已经统统拿去卖掉。如今又要把祖宗留下来裹腹保命的祖业给卖掉。陆家此番可真的就要倾家荡产了。卖田一事,既然老爷大意已决,我已无话可说。不过在卖给别人之前,请求老爷先卖给我五百亩。这也算是您积德行善给陆家的后世子孙留条活路。”雍容舅妈不容分说,连忙从梓潼舅妈手中接过紫荆匣子交予管家老李手中,“这些金银细软原是我出阁时娘家陪送的体己,还有我和梓潼妹妹平日里积攒下的一些银票与珍珠玛瑙。我看置换个五六百亩田地已是绰绰有余。现在想想那些昔日里的繁荣富贵,竟丝毫不知节俭,还无度挥霍,实在是罪大恶极。若能将那些平日里一只半点的琐碎银两皆积攒一起,说不定今天咱们还能多置下个百儿八十亩的,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窘迫潦倒的地步。”

        管家老李从雍容舅妈手中颤巍巍地接过紫荆匣子,顿时动容地泪如雨下:“凡事太太都要往好处想一些儿,保重自己的身体最要紧。事到如今,我已经被委以重任于陆家当了足足三十八载的管家,也曾鞍前马后地跟随陆家的先辈经历过无数次的腥风血雨与浩劫。可如今看来,平日里还是属咱们太太度日最有心。”管家老李含泪抑扬顿挫地说完,拂袖擦掉眼泪,随之慌忙退出门去。

        “太太,您不要吓我们!您究竟这是怎么了!”就随了杨妈那一声茫然不知所谓的惊恐与凄厉的尖叫,雍容舅妈竟伤心欲绝地突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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