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姜宁感受着身下柔暖的身躯，大脑空白了几瞬。在顾舒意将头埋在自己胸前之际，姜宁表情陡而一僵，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姜宁伸出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空余的手绕到身后，去扒拉顾舒意的胳膊，想要脱离顾舒意的束缚，挣扎着起身。

        可姜宁毕竟清瘦孱弱，挣脱不太顾舒意的紧紧环住自己腰身的胳膊。姜宁索性放弃挣扎，低头看着顾舒意柔顺的头顶，抿着唇有些羞恼，冷声开口：“放开我。”

        清冷嗓音传入耳畔，顾舒意动作一顿，连忙缩回手。姜宁趁机从顾舒意身上起来。

        顾舒意飞快抬头偷瞄一眼姜宁，低垂脑袋，绞着手指，不敢出声，好像有些怕姜宁。

        姜宁斜乜一眼鸵鸟状的顾舒意，眼皮跳了跳，不着痕迹地压下心中涌起的窘迫和恼意，只是耳尖的粉红一直没消散下去：“我送你回家。”

        顾舒意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有些期待地望着姜宁，等着她送自己回家。

        姜宁张了张唇欲言又止，默然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和醉鬼能说什么呢。

        一旁的白骁瞄了眼桌上不知何时又开的一瓶酒，心中暗叫糟糕。

        他这个发小的酒量他还是知道的，顾舒意从来了就坐在这喝酒，自己也一直陪着，顾舒意让自己打电话叫姜宁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喝到极限了，这又开了一瓶？顾舒意这个不省心的，好像是真把自己灌醉了。

        白骁忙上前与姜宁交涉：“姜小姐？我叫白骁，是顾舒意的发小。就麻烦姜小姐送她回去了，她一喝多了就这样，像小孩似的，姜小姐你多担待。”

        “嗯，我先带她回去了。”姜宁侧眸望着直愣愣的顾舒意，无奈拽住她的手，稍微加了些力，要把顾舒意拉起来。

        顾舒意看着姜宁，乖巧起身，握紧姜宁的手。

        姜宁将顾舒意带出来，把人塞进副驾驶。一路上顾舒意很安静，姜宁转头一看，才发现顾舒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这是第二次送顾舒意回家了，但与第一次时的心境大不相同。上次是打开心扉让顾舒意走进来，而这次却是亲手将顾舒意退出去。

        到了顾舒意小区前，姜宁深深地看着顾舒意，伸手解开顾舒意的安全带，动作轻柔地理顺着顾舒意鬓间碎发，心中满是歉疚与不舍。

        顾舒意悠悠转醒，笑看着姜宁，软糯出声：“阿宁。”顾舒意睡了一觉已经醒了大半酒意，虽仍有些飘忽，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但意识已经清醒。

        姜宁倏而收回手，转过头，不太自然地望向另一侧，语气干巴巴又有些冷硬地开口：“你住哪里？我送你上去。”

        “三号楼，几单元，忘了。”顾舒意佯似茫然，语气中含着不确定的迟疑，说完也不去认真回想，就盯着姜宁看，眼神专注清澈，嘴角噙着清浅的笑。

        姜宁心尖一软，又俯身给顾舒意系上安全带，打算带她回自己家，总不能就这么将人扔下吧，这个小醉鬼。

        顾舒意的视线追随着姜宁而动，看着姜宁调转方向，眸光一晃，不动声色地收起得意的眼神。

        姜宁将车开进停车场，夜里很静，四周无人。

        再次解开顾舒意的安全带，将人扶起，一手搂住顾舒意的肩，另一只手撑着顾舒意的手臂，将人靠在自己身上。

        没时间感受顾舒意在自己怀里拱拱蹭蹭，吃力地将人带进电梯里，按下楼层，才有空搭理顾舒意。

        毫不留情地拍掉顾舒意搭在自己腰间的爪子，嗔瞪了顾舒意一眼。

        可顾舒意就像叛逆期的小孩子，见姜宁不让自己搭在她腰间，非要逆之而行，迅速伸手在姜宁腰窝抓了一把。

        姜宁的腰间很敏感，受不了顾舒意的这么一抓。姜宁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抓着顾舒意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缩。

        顾舒意清楚感受到姜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的那几下颤动，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眸光暗了暗。

        姜宁似有所觉，看了顾舒意一眼。正好电梯停住了，姜宁松开半搂着顾舒意肩膀的手：“自己站好。”

        谁知姜宁刚一放手，顾舒意就向一旁倒下去。姜宁额头一跳，赶忙又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不动生色地观察顾舒意，酒还没醒吗？无意间捕捉到顾舒意心虚的眼神，姜宁险些要被气笑了。

        输入指纹开锁，姜宁不算温柔地把顾舒意拉进来，关上门。不再理顾舒意，自己脱衣换鞋，去厨房倒水。

        顾舒意自知暴露，暗道不好，站在原地踌躇半晌，不知该作何动作。

        姜宁喝了口水，没好气地瞥了眼还站在门口的顾舒意：“要我给你换鞋吗？”

        “不用不用。”顾舒意换好鞋小心翼翼走到姜宁面前站定，低着头，好像在被罚站。

        姜宁放下水杯：“一直在装醉？”

        “没，在车上睡了一觉，然后才清醒的。”顾舒意回忆着在包厢里自己把姜宁扯摔，钳制在自己身上，刚刚又在电梯里还故意抓姜宁的腰，抿着嘴，耳尖悄悄红了些。

        看着顾舒意一身酒气，姜宁叹了口气，起身走去厨房。

        看见姜宁起身，顾舒意眨下眼。她就这么不管自己了吗？回想这些天姜宁对自己的冷淡，心中越发失落，眸中溢出点点水光。

        若不是今天自己喝醉让白骁给她打电话，她是不是根本不会管自己。可能是刚喝完酒的缘故，现在情绪轻易地就被挑起来了，而且有些不讲道理。

        姜宁手里拿着刚刚调好的蜂蜜水从厨房出来，就见还杵在沙发旁的顾舒意，无奈笑着，这人站着不累吗？

        姜宁走进要拉顾舒意坐下，突然看见一闪而逝的水珠从空中掉落，落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看着低垂脑袋的顾舒意，姜宁有些慌了神，轻柔地托起顾舒意的脸，不出所料，撞见了蓄满泪水的双眸。

        “怎么了？”姜宁温柔地擦去顾舒意的眼泪。顾舒意别过脸，有些抗拒：“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姜宁一僵，放下手，抿唇不语。她该回答什么，喜欢？不喜欢？

        看着不说话的姜宁，顾舒意只当她是默认。

        “上次在火锅店，我和叶老师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顾舒意抹了把眼泪，既然已经知晓结果，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倒不如把话说个痛快。

        “是，我是喜欢你。我承认一开始和你交朋友就是目的不纯，今天还装醉骗你，对不起。”

        顾舒意转过身，自顾自地换上鞋，隐隐带了些哭腔，“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照顾我。”

        姜宁抓住顾舒意的手腕，声音有些哑：“我，”又将嘴边的话咽下去，“我送你回去。”

        顾舒意眼眶中的泪又蓄满了：“不麻烦了，我让朋友来接我。”缓缓挣开姜宁的手，开门走出去。

        留下姜宁一个人，茫然地感受着有什么东西在逝去。姜宁动了动手指，她抓不住。

        姜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茶几上还温着的蜂蜜水，心中有些痛。

        之前父亲出去应酬，很晚才回来，母亲就会准备这样一杯蜂蜜水。她记得有一次自己偷喝一口，很甜的。

        姜宁将蜂蜜水倒掉，打开水龙头冲洗杯子。若不是自己致意要让父亲开游艇去海上玩，父亲现在还会喝到母亲为他准备的蜂蜜水。

        心脏疼得有些麻木了，姜宁闭上眼，竟然在痛苦中感受到一丝痛快。脸上露出一丝嗤笑，都亲手毁了父母的蜂蜜水，自己还配尝到甜吗？

        顾舒意蹲在楼下，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姜宁会来追自己。结果半天也没见人影。

        掏出手机给白骁打电话。

        “嗯？你现在给我打什么电话？不应该正更你的好姐姐浓情蜜意呢吗？”白骁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还浓情蜜意？都苦死人了。

        “小白，我给你发位置你赶紧接我来吧，你姐我腿麻了蹲不住了。”

        顾舒意和白骁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会所，单开了一个小包厢。

        顾舒意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神情低迷，一口口地给自己灌酒。白骁看着眼睛通红的顾舒意有些心疼。她顾舒意什么时候都是意气风发，哪里这么狼狈过。

        “别喝了，不就是被拒绝了嘛。”白骁看不过去，直接扣住了顾舒意的酒杯。

        顾舒意放下杯，笑瞥白骁一眼：“小白，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有点动心而已。后来不知道怎么，明明是我在追她，自己却像掉在漩涡里一样，越陷越深。”

        顾舒意闭眼认真感受着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心早已脱离了掌控，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为姜宁的一举一动而跳动。

        亏得自己还大言不惭自诩自由，现在后院起火，心脏都转换阵营，为别人而跳了，那还谈什么自由。

        可是，如果是姜宁掌握着自己的心脏的跳动节奏话，她也是愿意的。但可惜，姜宁不愿意。

        顾舒意撑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白骁：“我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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