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一次让别人看自己的身体，姜宁僵着身子，压着不自在，让顾舒意掀开自己的上衣。

        从提出以这种方式来自证清白时起，屈辱感就一直在姜宁的心底蔓延。尤其是刚刚林队长也要查看自己后背的那一刻，不可忽视的屈辱感随着血液，已经流淌到了姜宁的全身。

        姜宁没料到顾舒意会突然抱住自己，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微耸着肩，但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

        顾舒意把头埋在姜宁肩膀，声音中隐隐透着哽咽：“阿宁，对不起。”

        姜宁轻轻拍了拍顾舒意环在自己身前的手。其实真正到了要查看疤痕之时，她竟有些庆幸，只因是顾舒意来查看她的后背。想来自己是不排斥顾舒意的，而且，她能感受到顾舒意对她的尊重。

        “怎么，我很丑？”姜宁有意打破现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但未能如愿。顾舒意松开姜宁，眼眶泛红，一脸心疼地看着姜宁。

        “好了，没事的。林队长还在外面等着。”

        林队坐在沙发上安静坐着，越想越懊恼，刚刚她话没过脑，提出也要查看姜宁后背的疤，原本只想要借此调侃一下顾舒意，也没想过真要看姜宁的疤。

        但话一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这岂不是对顾舒意表示不信任，同时也不尊重姜宁。唉，真是。

        顾舒意和姜宁出来时，林队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含着愧疚看着姜宁，很不好意思：“抱歉姜小姐，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顾舒意又瞪了一下杵在姜宁面前的林队，姜宁抚了下鬓间的碎发，笑中带着些安慰：“理解，林队长也是职责所在。”

        林队听见姜宁这么说，更加不好意思了。

        红着脸，咳了一声，转入正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接下来就看宋亦清怎么说了。”林队心里暗暗赞赏姜宁，受到怀疑时，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心绪，一直镇定自若，条理清晰，最后抓到漏洞，一举突围，真是块儿当警察的料。

        “嗯，辛苦林队长。”

        回到警局，顾舒意拿出宋亦清的资料。林队拿笔点了点宋亦清的照片，声音严肃：“叫宋亦清吧。若与宋亦清在云府酒店开房的不是姜宁，那么，行车记录仪拍到的人，很有可能也不是姜宁。”

        顾舒意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林队，一会儿咱们诈诈这个宋亦清。”

        宋亦清被叫来警局，坐在审讯室里等待询问。林队和顾舒意进来时，宋亦清就认出了顾舒意，突然有些紧张。

        宋亦清想起，之前他和姜宁吃饭时，就是这个人突然冒出来，横插在他和姜宁中间。这个警察认识姜宁，那她会不会偏袒姜宁，打乱他的计划？

        林队和顾舒意坐在宋亦清对面，顾舒意看了林队一眼，林队向顾舒意点了点头，顾舒意才开始询问：“宋先生，八月五号晚上，你和姜宁一起去在云府酒店开了一间房，是否属实？”

        “属实。”宋亦清观察着他们二人，他发现，这个小警察坐得很挺直，好像有些紧张，而旁边的林队长就比较随意，靠在椅子上很放松。在问话前，身边的林队长对她点头，她才开始问话。而且，她刚才问的问题，上次林队长已经问过自己了。

        看来，是个新手，不足为惧。

        “你晚上和姜宁去酒店干什么？”

        宋亦清放松下来，推了推眼镜，低头笑了一声。“孤男寡女，去酒店开房还能干什么？”故作绅士地笑着继续说，“其实，我一直都很欣赏小宁，组里都知道，我在追她。”

        “你追到她了？”顾舒意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宋亦清。旁边的林队看了眼顾舒意，有些不满：“跑题了。”

        顾舒意睫羽轻颤，似是做错了事，很紧张。宋亦清看她这样子，露出笑容，温柔地说：“没事的，这些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能帮到警察就好。”

        宋亦清回忆了一下，接着说：“我也没想到，小宁那么快就答应我了，那天去酒店还是她提出来的。她觉得在酒店里，比较有情趣。”宋亦清说完还有点害羞。

        顾舒意听到这里，咬了咬牙，恨不得当场踹宋亦清两脚。但还要继续演下去，生生忍了下来。

        顾舒意装作不可置信的样子，小声嘀咕道：“她不是说没去过云府酒店吗？”

        顾舒意又抬头怀疑地看着宋亦清：“姜宁后背有块紫色胎记你知道吗？”说完立刻怔住，懊恼地看向林队。

        宋亦清心里嗤笑，真是够蠢的，像那个刘依曼一样蠢，也不知道姜宁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个蠢货。

        宋亦清突然想起来，启明刚出事时，好几个警察来实验室调查情况，其中就有这个小警察，当时林队长询问情况时，她好像就站在后面无所事事，环顾四周。宋亦清心里更加放松下来。

        顾舒意看他没回答，又惊又喜：“你不知道？”继而转头看了眼林队，一脸骄傲，好像觉得自己还不错。林队转头，用手捂住了脸，似乎不想再看她了。

        宋亦清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和姜宁已经做了那种事。不过考虑到这是小宁的隐私，我刚刚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彻底放下防备后，宋亦清开始实行他的计划了。宋亦清蹙眉，犹豫着张口：

        “警官，我不知道该不该坦白。”然后握住拳，似乎下了决心，“其实，那天晚上，姜宁曾经问过我实验室的密码。你知道，在那种时候，情到浓处，男人是拒绝不了女人的，我就告诉了她。”

        顾舒意狠狠闭上眼，胸膛起伏着，愤怒像一头野兽在她胸口叫嚣。她有些忍不住了，她想揍他，这个狗东西。

        不过宋亦清没看见这一幕，他正装作一个被利用了的男人，愧疚地低下头，继续说着：“没过几天，实验室就出了这种事。我有些不安，就没再与姜宁往来。我总觉得这件事与她有关。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怀疑。”

        林队开口：“照你这么说，姜宁还真是挺可疑的。”林队看差不多了，站了起来，很是不满地瞥了眼顾舒意，抬头对宋亦清说：“行，今天先结束吧，辛苦宋先生了。”

        “好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找我。”宋亦清还是一副儒雅的样子，向林队点头致意。

        顾舒意看着宋亦清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条线。这个狗东西，怎么这么不要脸。

        宋亦清走后，林队忍不住笑意，拍了拍顾舒意：“演得不错，有天赋。”

        顾舒意掀起睫毛，不再压着怒意：“什么紫色胎记，情到浓时，简直鬼话连篇。还一口一个‘小宁’，真是恶心人。这个宋亦清，从一开始就是要把嫌疑往阿宁身上引！”

        林队眼神微寒：“宋亦清一直在针对姜宁。他已经彻底暴露他的目的了。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

        顾舒意皱着眉，沉声说道：“启明监控拍到的和宋亦清开房的女人，还有行车记录仪拍到的潜入实验所的女人，也许是同一个人。”

        “还有很多没查清。现在只能说宋亦清污陷姜宁，居心叵测，有很大嫌疑。宋亦清为什么污陷姜宁？云府酒店拍到的那个女人是谁？和行车记录仪拍到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云府酒店是否与宋亦清有关？疑点太多了。”林队皱着眉，这里的水好像很深。

        “林队，我先和阿宁说一声，对下信息。免得打草惊蛇。”

        “去吧，接下来还要姜宁的配合。”

        顾舒意走出审讯室，靠在走廊的墙上，正在与姜宁通话。

        “阿宁，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了，与宋亦清一起去酒店的那个人不是你。你放心。”

        “嗯。”姜宁在家里，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的绿树。

        “宋亦清现在以为我们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在怀疑你。”顾舒意回想到宋亦清丑恶的嘴脸，又有些生气。

        “嗯。”姜宁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顾舒意看不见。

        “现在还需要你的配合，林队和我还要装作怀疑你，以免打草惊蛇。”顾舒意声音低沉，情绪低落。

        “好。”

        “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清。宋亦清就是冲着你来的，阿宁你要小心他，说不准他又在背后搞小动作。”

        “好。”姜宁笑着，顺了顺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听着顾舒意的叮嘱，姜宁觉得小区里的草木今天格外繁盛。风穿过树叶，卷着顾舒意的声音，吹进姜宁心里。

        宋亦清回到家，走进书房，心情愉悦。书房的书桌上摆满了β-蛋白受体的研究资料和姜宁的信息。

        “小宁，那个愚蠢的小警察是你的朋友吗？”宋亦清拿起一张姜宁的照片，轻抚了下照片中姜宁的脸，嘴角勾起，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中回荡，书房里阴暗暗的，显得有些阴森。

        宋亦清将照片随手扔在书桌上，慢慢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多亏了小宁的警察朋友，今天很顺利，计划进行得很好。有句话怎么说，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不知道亲爱的警察们会怎么调查我们无辜的小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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