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失去它的指引，那些黑气逐渐散去，西风骑士们几乎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一个个咧嘴笑着赶紧把恢复正常的丘丘人送走。

        太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觉得没被黑气萦绕的丘丘人是这么的亲切。

        即使夜幕深沉，琴也打算先回骑士团，把这件事记录在册。丽莎说着“夜晚的咖啡不该独自享用”就与她同行。

        两人飞速赶回骑士团的驻地，推开门却看见被炸毁门的禁闭室，空无一人的大厅，和静静躺在地上的两颗炸弹。

        琴快步上前捡起炸弹，又去禁闭室里查看，拿起藏在被窝里却不小心露出一角的画纸，“这炸弹是可莉的最新作，她不可能随手丢在这里……应该是出事了，丽莎！”

        “稍等，我去取探测工具。”

        丽莎收敛笑容，大步流星走进图书馆，行走间带起的气流鼓动裙摆，如同惊雷滚滚。

        凯亚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看来那些黑气的目标确实在蒙德城，只不过不知道可莉是被牵扯的，还是她本就是被盯上的。呼，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琴转身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凯亚耸耸肩，“需要我趁着夜色欣赏一下雪山的风景吗？”

        此时，蒙德城的夜灯都已熄灭，民众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期待明日能邂逅新的浪漫与自由。而忙碌一下午的骑士团却没有休息的打算，再次转入繁忙的工作状态，早就入睡的阿托和波尔托也被叫回骑士团询问。

        为了寻找可莉和查出暗处的涌动。

        没过多久，进城后就分别的旅行者踏进骑士团大厅，“源生不见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说。”

        ——

        源生从黑暗中挣脱时，夕阳的光辉将天空燃烧成橘红色，她躺在被烧得通红的坡道上，偶有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幻境？”

        她不敢相信自己被黑雾吞没后，居然还能看到如此正常的景象，抬手狠狠地掐胳膊，“嘶——居然是真的！？”

        她没死，还活着！那……

        “可莉！”源生跳起来四处张望，“你在吗，可莉！”

        没有人回应，只是路人看过来的视线好像多了几分怜悯，也不知道他们在脑补什么。

        源生顶着他们的目光匆匆走到小巷的阴影处，直到四周一片寂静再无人影才停下，向后靠，背抵在冰凉的墙面，咬着右手拇指指甲，小声碎碎念。

        “冷静，先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怎么样做。”

        她在遇见空之前，曾独自在蒙德流浪一周。那段时间给连蟑螂都害怕，暑假在家躺到四肢都快退化的网瘾少女，留下深刻的阴影和肩上的一道狰狞伤疤。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睡得太深，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跳起来逃跑，又或者整晚都缩在角落不敢入睡。

        她害怕本就是拖累的自己因为精神状态日渐糟糕给空添麻烦，更加被嫌弃，就一直隐瞒着。

        可空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情况。

        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会在入夜后，坐在篝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雕刻木头，直到几天后木头都被削成长针，又或是一遍又一遍擦拭早就干净得可以当镜子的无锋剑。

        就这样沉默又温柔地陪伴她。

        某天，源生躺在铺好的简易床铺上，扯着被子像条毛毛虫自以为隐蔽地拱到空的身边，伸出两只手指，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捏上空随风飘荡的围巾式披风的一点点边角。

        那是她久违的无梦且安稳的睡眠，似有塞西莉亚花的清香环绕。

        醒来之后，她发现身上正搭着那件被自己抓住的披风，而空在不远处支起锅炉，一边做早饭，一边阻止派蒙偷吃。

        “醒了？快去洗漱完来吃早餐吧。看你好像挺喜欢甜甜花酿鸡的，喏，再不搞快点，就要被派蒙偷吃完了。”

        “胡说！派蒙才没有偷吃！”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你一直都是在正大光明地吃。”

        “……”

        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态度的转变有时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契机。

        源生：“空哥！嫁给我吧！”

        空：？？？

        自那以后的夜晚，源生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常常死皮赖脸地拖着空的衣摆，“拜托了，没有你的故事我真的睡不着！就一个，最后一个！”

        空低声叹气，坐在床边开始讲第不知多少次的最后一个故事。

        他的故事大多是自己和妹妹的旅行经历，其中包含不少对各种突发事件的处理方法，该如何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不着痕迹地教导源生一个人的生存之道。

        那时她一直装不懂，贪心地想挂在空身上，当一个永久的挂件，此刻却在庆幸自己还是有好好地记下来，一字不落。

        空曾言道：“掌握信息的多少是最重要的，对所处世界的陌生是一个人的最大危机。当你到达新世界或者说一个新的环境，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快收集相关信息，比如，是否具有超凡力量，科技的发展程度，人们的行动是否受到法律法规的限制。还有一点非常重要，这个世界的主导者是否是人类……”

        扒着墙头观察四周，在小巷里做好粗略的计划后，源生翻进院子里，边道歉边“借”走一套符合这个世界风格的正常衣物。

        她穿戴整齐，长袖挽至手肘处，宽大的衣摆在腰间打个结，挎上菜篮，俨然一副走在潮流前端的新晋家庭主妇出门买菜的模样。

        没有什么人会比菜市场大妈们嘴碎！

        ——

        与此同时，梳着两个低马尾的金发小萝莉突兀出现在无人的小巷里，从矮空中跌落，一屁股坐地上，不算太疼。

        她眨眨惊慌尚未完全褪去的红瞳，环顾四周，是与蒙德不同的陌生建筑风格，眼里顿时换上一层兴奋的亮光。

        “嘟嘟可！我们好像不在蒙德城里了，这里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可莉骨子里有着最优秀的冒险家基因，遇见忽然从熟悉的地方转到陌生处的怪事，不但不慌，反而跃跃欲试想要探索一番。

        她抓紧背包的肩带，抬脚就要往前迈，“呃不对不对，可莉现在是被魔鬼抓走，必须要在原地等大家找到我才行。”

        可莉的逻辑很简单。

        她被魔鬼抓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魔鬼却不见了，就等于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而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最终含义……她走丢了。

        琴团长嘱咐过，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在原地等着，他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不过，为了炸鱼，可莉几乎跑遍蒙德上上下下，把地图背得可熟练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迷路，说起来还有点小激动。

        可莉就这么抓着背包肩带，站在原地睁着红宝石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巷出口处的亮光，时不时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去看。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却感到莫名的开心和越积越多的好奇，心尖的难耐瘙痒越来越重。

        忽然，可莉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微弱的声音，精灵耳从尖端开始颤动，传到耳根像在空气中划出弧度不大的波浪。

        她转身掏出蹦蹦抱在怀里，“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声音也停止了。

        “可莉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应该不会有事吧？”

        可莉的好奇心已经占领高地，小孩子最不缺的就是探索未知的勇气，但与之相随的是不计后果的行动。

        “我就往前走几步，应该不算离开原地，对吧嘟嘟可？”

        这个问题嘟嘟可无法回答，可莉就当做它默认了。她抱紧蹦蹦，迫不及待地跑开，头也不回，就跟后面有怪物在追似的。

        深入小巷，不一会儿，她就找到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蹲在废弃纸箱旁的褐发小男孩，约莫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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