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交浅言深

听老瘸马长出一口气，我笑着转向他：“怎么，你想好了？”

        老头儿嘿嘿一笑：“想好了，想好了。”

        停顿了一下，老头儿才笑着开口：“您也知道，我不过就是照顾些女人和孩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主动打探消息的本事。但是要是有什么大家比较在意的事儿，我多半都能听说。这些孩子们呢，性子机灵腿脚麻利，在城里给您传递消息也不成问题。要是出了城，那我就只有六个小崽子可以派上用场了，他们能骑快马穿过草原，就像狐狸一样灵活。至于杀人……”

        说着，老瘸马嘿嘿笑了一下，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们都还是孩子啊。”

        老家伙一点儿也不实在。至少，我是不相信北地人和草原民的孩子会在乎杀人不杀人的事儿的。而且，那六个孩子能骑得了快马，应该也就挥得了快刀。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势力。否则他也就不至于被抓过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比较尴尬了。

        我想要找这个老瘸马，是因为根据席格德瑞法的说法，他有情报贩子的属性，而且可能是城里最大的情报贩子。而一个真正的情报贩子，手头一定掌握着足够数量的打手，否则根本无法保住自己的地位。而这些打手才是我需要的。

        但是现在看来，这老家伙恐怕只是个妓女和乞儿的首领。那么他对我的价值就大大下降了。

        “那么……”迟疑了一下，我对阿布萨朗招了招手，“阿布萨朗，带我们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去吃点儿东西。”

        阿布萨朗微笑着走过来，将老人带向营地的另一边，等到老人已经走了几步之后，他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那么，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殿下？”

        以阿布萨朗的精明，不会想不到我是要他打探情报，而这个问题自然是在询问我重点关心的是什么。

        我微笑着摇摇头：“没有。”

        阿布萨朗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头：“明白了。”

        学士带着老头离开后，我又看向那群同乡：“我也不瞒你们。我来这边的目的，是要扬名立万。至于财富和权势，我反倒不太在意。”

        壮汉干笑两声，显然不太相信，但嘴上却说着赞同的话：“那是当然的。以您的身份，财富和权势自然不看在眼里。”

        “但是来了这边后我才发现，想要创立功业，靠我带来的这些人，有点儿不够用。”

        听我这么说，几个北地老乡都露出了笑容，不过也都没笑出声——哪怕只是落魄的船难者，哪怕所在的地方充其量只是帝国边境，面对我这么个“初来乍到的土包子”，他们还是找到了一点儿优越感。

        这实在有些可笑。但人就是这么愚蠢的东西，我自己也未必能免俗，自然也就犯不上和他们计较这个：“所以，我需要更多人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一次，壮汉没直接回答，而是先想了想，然后才迟疑着开口：“那就得看您想干什么事儿，想招多少人，又有多少钱了。”

        这个道理我也懂。问题是，我只知道这边的价码肯定比北地高，不知道具体的价码啊：“你先跟我说说看？”

        对方也不推辞，笑着点头：“我也没雇过人，就是听说的。攸克星海这一圈的剑价其实也不比咱们家那边高太多，主要是你得找对地方，直接和当地说了算的人谈。要不然，中间人捞多少，那就没边了。要说卖命人，北岸草原上的牧民，西岸大山里的山民，东岸林子里的猎人，南岸农庄里的帝国农民，价码都不贵。”

        停顿了一下，壮汉眨眨眼：“牧民就不说了，那一套您怕是也见过，骑马耍刀射箭。要是咱们散开了，他们是要命的。可要是咱们结成阵列，拿上强弓，他们还不肯跑，就只能拼命。可论拼命，他们不是对手。”

        “山民跟咱们一样穷，可能比咱们还穷。穷就凶，是卖命的料子。这帮穷鬼都是使斧子的好手，又一村一村的出兵，都是同乡人，不会私自逃跑，靠得住。就是他们的身子骨单了些，估摸是从小饿的了。您要是想让他们派上大用，得先给他们好好补补。”

        “东海岸那边儿一直都是帝国的盟国，也总说自己是小帝国。按道理，他们那儿的人都是国王的人，是不能私下雇佣的。可是，要是你能跟他们那儿的雅尔搞好关系，就可能从雅尔那儿获得一队不要钱的人马，只要管他们吃就成。这帮人八成是北边山里的猎户，擅长用刀子、短矛和猎弓。不过，这帮人也是最不安分的，得提放着点儿。”

        “南岸那边原本是帝国安顿退伍老兵的地方。那些老兵分了地，娶了女人，生了孩子，就成了地方上的庄户人，可也不曾松懈了武备，随时可以照着皇帝的命令拉起一支军队，步兵、骑兵、射手都有。可是后来，好多人经营不来农庄，就把地卖了，拖家带口到城里过活。可是庄户人能找什么工作呢？他们只会种地和杀人。所以，要是您到了南岸的城里，也能雇到帝国老兵和他们的后代。不过这帮人多半看不起人，还喜欢说怪话，彼此之间还常常为了些有的没的起争执，也是不太好用。不过他们已经是最接近士兵的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在这城里的话，你有认识的可靠的吗？”

        壮汉想了想，摇了摇头：“独眼龙尼尔森控制着这边的北地人聚居区和码头的活，手底下大概有那么一百多号人。不过，我们并没有那个面子和他认识。”迟疑了一下，他又小心点开口：“另外，尼尔森是十来年前到这边的，听说他在北地有个大仇家，所以回不去了。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们就不清楚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点了点头。北地人重恩义，但也睚眦必报。如果一个人在家乡有仇家而回不去，那么对于只是来扬名立万的我而言，他可能就是个危险的敌人。而对方对我的提醒对我是帮助，对那个尼尔森可能就是结仇了。虽然这有对方讨好我的可能，也有对方利用我的可能，但这个恩情我得认：“我明白了。我会加小心的。也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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